參、濱崎步的創作主題與內容
二、情感的展現
台灣流行樂壇的著名作詞家娃娃(陳玉貞)在《我,作詞家:陳樂融與14位詞人的創意叛逆》(1.)一書中表示:「我覺得歌詞的文字還是要美、要有意思、要有意義,而不是贅字、口語化到讓人難以忍受。就算流行歌詞是一個次文化好了,我覺得這個次文化的厚度,已經被削薄到令人無法忍受的程度。」
是的,一首能傳唱多年的經典歌曲,必定擁有文采、內容、意境兼具的歌詞,方能與水準相當的旋律互相搭配,成就一首精彩且具價值的流行歌曲。
在濱崎步的作品當中,無論描寫何種情感,或使用第幾人稱敘述,在創作時,她始終固守著最基本的原則:簡單、易懂,卻不至於白話、口語過頭,甚至使用當今許多日本歌手都會在作詞時使用的「表情文字」或「繪文字」;也就是說,濱崎步在接受電視新聞、節目,甚或雜誌專訪時,報導的內容當然會將其臉部、聲音表情完整表達,因此在以文字說明時,便會呈現白話、易讀的效果,但在濱崎步本人自身的歌詞創作中,是不會有不知所云、無病呻吟的情形出現的。
在八卦、謠言、緋聞隨著人們的好奇心態而甚囂塵上的這個世代,濱崎步的歌曲是否從一而終,歌詞部份皆由她一手完成?
這個問題當然也曾經成為媒體注目的焦點,沸沸揚揚地被提出來討論、質疑過;而筆者在前言大膽說明「她的文字創作能力,已是不容懷疑的了。」正是因為,概觀目前為止,濱崎步的歌詞創作,都可以看出她在寫作時一貫的口吻、語氣,甚至習慣,以及經常使用的譬喻和意象;於是,從她百餘首的詞作中,我們能夠依循這個線索,得出一條屬於濱崎步的創作軌跡。

你的側面/美得幾近哀愁/什麼都說不出口/不經意淚已滿襟/你一定傷得/累得比大家想像得還要沉重/對不起/我一直沒發現
吹拂著春風/描繪著遙遠的夢/夏日的雲中途失去蹤影/秋的天空傷心欲絕/冬天的海冷然若冰/時光幾近全心全意的不斷推移
走過許多起伏/我將以眼前的你為榮/不管什麼時候/我都會抱持這份/無法對他人/言說的心情/繼續走下去
有時候也會因繞了遠路而感到疲倦/但是最後抵達的終點是……/只要在身邊心就會痊癒/我衷心希望有一天成為你這樣的支柱
濱崎步於1998年發行的這首單曲<YOU>,是她個人的第2張單曲;雖然這張單曲還未讓外界注意到她的創作實力,在日本音樂ORICON排行榜上的最高名次,只有25名,但從歌詞中可以發現,當時的她,在歌詞創作的領域已經展現出相當的水準。
副歌歌詞「吹拂著春風/描繪著遙遠的夢/夏日的雲中途失去蹤影/秋的天空傷心欲絕/冬天的海冷然若冰/時光幾近全心全意的不斷推移」充分描寫出四季的流轉,並以排比、擬人等修辭,相當齊整地敘述,最後將主題轉移到人與人間的情感、依賴、互信的基礎上--整首歌詞的起承轉合,處理得相當自然,使歌曲的氣氛一氣呵成。
2008年,濱崎步曾在出道十週年紀念單曲<Mirrorcle World>(2.)中重新演唱這首作品,由此可見,這首歌對她的意義非凡。
除了單曲<YOU>可謂代表之作,之後發行的歌曲中,濱崎步在歌詞裡仍多次使用季節的意象;而在其眾多創作中,中文文學中經常可見用以抒發情感的花、鳥、風、月等象徵,也相當具有系統地出現在她的歌詞裡;如歌迷心目中經典的夏日單曲,從歌名便可輕易看出端倪的<BLUE BIRD>(3.),官方中文翻譯便為象徵幸福的<青鳥>。
濱崎步於2004年春天發售的單曲<Moments>(4.),更是她在詞作中將花、鳥、風、月種種象徵,毫不保留地發揮得淋漓盡致的一首作品。

心在焚燒/發出燒焦的味道/那是夢的結束/是一切的開始
憧憬的事物/感覺那麼美麗/正因為難以企及/才更增添了閃耀
你破碎的夢的碎片/刺進了我的胸膛/刻劃成為了不可忘卻的痛苦
你站在/名為絕望的深淵旁/不曉得你在那裡看到的會是怎樣一幅風景
失去了歸處而在徬徨/赤裸的心/害怕碰觸/撐起了滿身尖銳的刺
如果我可以像小鳥一樣的飛翔/相信我就會飛到你的身旁/然後在你那受了傷的背上/獻出我的翅膀
如果我像花朵般剎那短暫/相信我會在你的身旁燦爛綻放/然後在目睹你的笑容之後/靜靜地獨自凋零
如果我可以像風一般地飄流/相信我就會吹向你的身畔/如果我可以像明月一般地發光/相信我將會永遠照耀著你
只要能夠讓你/從此不用再看到/比那更可怕的事物/我願成為任何東西
歌詞描述一種在感情中為對方付出、奉獻,甚至犧牲的無悔心情:如果我能像鳥般飛翔,就會飛到你的身旁,獻出我的翅膀;若我是花,就會在為你燦爛綻放後,獨自凋零;如果我是飄流的風,就會緩緩吹向你的身畔;若我是月,那麼就會永遠照耀著你。
歌詞中流露出讓聽了歌的聽眾、看見詞的讀者,都為之動容的無私情感;若要針砭這首歌曲的瑕疵,也許就是歌詞末段一句「只要能夠讓你/從此不用再看到/比那更可怕的事物/我願成為任何東西」中,「比那更可怕的事物」一詞,對照全曲而言,顯得形象單薄,較無說服力。
但就整體而言,被官方中譯成<剎那>的<Moments>,確實是曲名與歌詞內容互相呼應,十分成功的一首抒情單曲。
濱崎步的歌詞創作風格之所以迥異於他人,正是因為她的詞作擁有思路清晰的條理,讓聽者易於理解,並以個人的方式詮釋。
跳躍式思考的寫作方式,在她的作品當中幾乎是不可見的;正如濱崎步自己本人所強調的,她本身相當清楚,自己的創作當中具備哪些特質,因此才能將抽象的情感清楚描繪出來。
無論是愛情、親情、友情,在她的歌曲當中,都能看見清晰而完整的輪廓--例如收錄在她唯一一張迷你專輯的專輯同名曲<Memorial address>(5.),是寫給過世的祖母;第3張專輯《Duty》中的<teddy bear>,則是年紀幼小時便面對父母離異而成為單親家庭的她,因懷念童年的生活而寫給父親的歌曲。
巧合的是,濱崎步在2008年發行的專輯《GUILTY》,除了專輯整體編排和概念都和2000年發行的《Duty》相當纇似之外,《GUILTY》也同樣收錄了一首<untited ~for her~>,寫給當時過世不久的至親:她暱稱為姐姐的好友。
這些歌曲在濱崎步的作品當中,也許並不是宣傳時的主打歌曲,但卻都是歌迷們耳熟能詳的曲目--因為,這正是她真實情感的展現。
因此也可以說,時間的推移、心境的轉變、週遭的變化,集合了這種種要素,才演繹而成了濱崎步的歌詞作品。
1.陳樂融,《我,作詞家:陳樂融與14位詞人的創意叛逆》(台北:天下雜誌,2010)
2.濱崎步,<Mirrorcle World>,官方中譯<幻境>CD,(台北:愛貝克思,2008)。
3.--。,<BLUE BIRD>,官方中譯<青鳥>CD,(台北:愛貝克思,2006)。
4.--。,<Moments>,官方中譯<剎那>CD,(台北:愛貝克思,2004)。
5.--。,《Memorial address》,官方中譯《憶在步言中》CD,(台北:愛貝克思,2003)。